【摘要】中美“乒乓外交”推動了中美關系的破冰。“小球”之所以推動“大球”,與中國對國際事務的影響日益增強、在國際舞臺上作為一支獨立政治力量的崛起有關,其背后更有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老一輩領導人的運籌帷幄及卓越的外交智慧。“乒乓外交”深刻說明,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民相親可促國之信。我們應從歷史中汲取智慧,從兩國人民福祉出發(fā),相互尊重、求同存異,不斷擴大共同利益,堅持有效管控分歧,推動中美關系重新回到可預期、建設性的軌道,以造福于兩國人民和世界各國人民。
【關鍵詞】乒乓外交 外交智慧 中美關系
【中圖分類號】D822 【文獻標識碼】A
50年前,毛澤東主席和尼克松總統(tǒng)等中美兩國老一輩領導人,從兩國人民共同利益出發(fā),以非凡的戰(zhàn)略眼光和政治魄力,作出了重新開啟兩國交往大門的戰(zhàn)略決策,推動實施了中美“乒乓外交”,推動了中美關系的破冰。這段被譽為“小球推動大球”的“乒乓外交”,以兩國人文交流為契機,不僅推動了中美兩國關系正常化的進程,加速了新中國走向世界的步伐,更深刻影響和改變了世界格局。
中美“乒乓外交”的蝴蝶效應
1971年4月4日,第31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期間,美國國家隊選手格林·科恩在前往比賽場館的途中誤上了中國國家隊的大巴車,中國國家隊隊員、世界冠軍莊則棟與其友好地“歷史性互動”并互贈禮品,成為中美“乒乓外交”的起步。進而,毛澤東主席果斷作出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華的重大決斷,這一被外界稱為“乒乓外交”的舉動震驚了寰宇。其后一系列令世人眼花繚亂的中美往來,進一步引發(fā)了外交角力場的海嘯,不經意地開啟了影響世界的大變局。
“乒乓外交”推動了中美和解及關系正?;M程。在中美兩國領導人的共同努力下,1971年4月10日至17日,參加第31屆世乒賽的美國乒乓球代表團訪華,成為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批訪問中國的美國客人。“乒乓外交”結束了中美兩國20多年來人員交往相互隔絕的局面,打開了中美兩國人民友好往來的大門。更為重要的是,“乒乓外交”開啟了中美邦交正常化的進程。在當時冷戰(zhàn)時期難以想像的北京與華盛頓之間的外交關系,也因“乒乓外交”而得以逐步修成正果。1971年7月9日,基辛格秘密訪華;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總統(tǒng)訪華,會見了毛澤東和周恩來,并于2月28日在上海簽署第一個《聯(lián)合公報》,翌年5月兩國政府互設代表處,“乒乓外交”使隔絕20多年的中美關系的堅冰開始融化,中美和解隨后取得歷史性突破并最終在1979年1月1日互相承認并建立外交關系,開啟了延續(xù)至今的“中美關系”,并已發(fā)展成為當今世界最重要的雙邊關系。
“乒乓外交”極大地改善了中國外部環(huán)境。中美關系的戲劇性變化,直接加快了新中國在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的恢復。1971年10月,基辛格第二次來華。中國正在為尼克松總統(tǒng)訪華做安排工作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隨后便發(fā)生了。10月25日,第26屆聯(lián)合國大會以壓倒多數(shù)通過了第2758號決議,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lián)合國的一切合法權利。更為關鍵的是,我們未派一人,未花一分錢,一大批第三世界的朋友把我們抬進了聯(lián)合國。對此,基辛格認為:“我們打開同北京的關系,對于聯(lián)合國辯論的結果起了決定作用。”①不可否認,中美關系正?;M程對中國在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的恢復起了重要作用。1971年7月15日,中美同時公布基辛格訪華公告后,一些以前跟著美國跑或迫于美國壓力而不承認中國的國家也開始調整對華政策,日本、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曾拒絕附和在聯(lián)大的“雙重代表權”,正是基辛格訪華并宣布尼克松總統(tǒng)將于1972年訪問中國這一行動有力地促進了恢復中國代表權斗爭的勝利。而基辛格對中國第二次訪問,對聯(lián)合國大會此時恢復中國合法席位的激烈辯論和表決結果產生了很大影響及必不可少的額外推動力?;粮裨诒本┯^光的照片立馬公開出現(xiàn)在紐約報紙的頭版上。此時的訪問,作為一種無聲語言,宣布美國支持中國,并暗示各國應支持中國進入聯(lián)合國。
恢復在聯(lián)合國的合法席位,讓中國的外交舞臺迅速擴大到了全世界,由此開創(chuàng)了對外工作的新局面。當國民黨集團被逐出聯(lián)合國后,臺灣當局一夜之間成為國際孤兒,立即有20多個國家與臺灣斷交轉而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與中國建交的熱潮,世界之門由此向中國敞開。“乒乓外交”開啟后不到一年時間,中國先后與加拿大、意大利、澳大利亞、日本、英國、聯(lián)邦德國等38個國家建立或恢復了至少大使級外交關系,不僅—大批亞非拉國家,絕大多數(shù)西方國家也同中國建立了正常的外交關系,40多個原受美國影響或控制的國家也蜂擁與中國建交。在實現(xiàn)與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國家外交關系正?;耐瑫r,中國對外經濟聯(lián)系也有所加強,對外貿易明顯增長。
“乒乓外交”所引發(fā)的蝴蝶效應,讓中國外交取得前所未有、突破性大發(fā)展,其歷史意義深遠。它不僅扭轉了中國在兩個超級大國的對抗中生存的被動局面,極大地改善了中國的安全環(huán)境,還讓中日邦交迅速得以恢復,結束了同西方發(fā)達國家隔絕的狀態(tài),從而拓展了中國外交活動的舞臺,提升了在國際關系中的大國地位,為日后中國更加積極地參與國際事務創(chuàng)造了前提,為新時期全方位的對外開放奠定了重要基礎。
“乒乓外交”創(chuàng)造了“小球推動大球”的傳奇。50年前,小小銀球拉開了中美關系改善和發(fā)展的歷史序幕;50年后的今天,當年那次改變世界格局的大外交所產生的歷史性影響,仍然是巨大而深遠的。中美關系解凍及隨后中美關系正?;沁@個時期影響最大的、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事件。它有效遏制了蘇聯(lián)的世界擴張戰(zhàn)略,改變了東西方陣營力量對比;打破了原有的東西方對峙的冷戰(zhàn)格局,導致二戰(zhàn)后支配世界舞臺1/4世紀之久的兩極對抗結構向多極均衡發(fā)展轉變,形成了國際戰(zhàn)略力量美、蘇、中“大三角”的局面,為中國贏得了新的發(fā)展機遇。在此之后,中國多了一張牽制蘇聯(lián)的“美國牌”,美國也多了一張牽制蘇聯(lián)的“中國牌”。而被雙重夾擊的蘇聯(lián),歷經了柏林圍墻倒塌以及東歐社會主義政權多米諾骨牌式的瓦解,最后不得不在1991年以轟然解體而告終。
1972年2月21日下午,毛澤東主席在寓所會見了來華訪問的尼克松總統(tǒng),當雙方起身結束談話時,尼克松總統(tǒng)握著毛澤東主席的手說:“我們在一起可以改變世界。”②沒想到,一語成讖!正是50年前的“乒乓外交”成功戲劇性地實現(xiàn)了“小球推動大球”,重塑了世界的政治版圖,其后續(xù)效應至今仍然影響著我們今天的世界。
“乒乓外交”是偶然中的必然
“小球”之所以能推動“大球”,在極為偶然的事件背后,貫穿或隱含著必然性,一定有必然的邏輯存在。通常對中美走近的解釋有面臨共同威脅、國內政治需要及地緣政治考量等,其實,中國作為公認獨立的政治力量登上國際舞臺,才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
共同威脅的確立。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國際局勢發(fā)生了重大變化,美蘇力量對比發(fā)生了不利于美國的變化。戰(zhàn)后初期一枝獨秀的美國,在50—60年代經濟增長速度相對緩慢,經濟地位嚴重下降。日本和西歐不僅在發(fā)展速度上反超美國,與美國實力差距日益縮小,且離心傾向也日趨加強,標志性事件就是法國退出北約。再加上美國到處侵略擴張,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以美元為中心的“布雷頓森林體系”也因而動搖。久拖不決的越南戰(zhàn)爭更讓美國的國力和威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在美蘇爭霸和對抗中,蘇聯(lián)力量卻相對上升。不光蘇聯(lián)工業(yè)總產值與美國的差距逐漸縮小,60年代末蘇聯(lián)在戰(zhàn)略核武器方面也逐漸趕了上來,并在反彈道導彈系統(tǒng)方面走在了美國的前面,美蘇常規(guī)武器上也勢均力敵。蘇聯(lián)經濟實力的增長、軍事力量的膨脹和爭霸勢頭的發(fā)展,及趁美國深陷越南戰(zhàn)爭之機,竭力推行對外擴張的霸權主義,使美蘇兩霸的對峙態(tài)勢,已由美攻蘇守開始轉化為蘇攻美守。
在被迫進行戰(zhàn)略收縮大背景下,美國政府不得不在對華關系中減少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以改善對華關系為契機,借力打力,集中精力對付最主要的對手蘇聯(lián),實現(xiàn)大國戰(zhàn)略平衡,以維護美國的全球利益及霸權。與此同時,中國也面臨蘇聯(lián)侵略的極大威脅。中蘇之間意識形態(tài)分歧加劇,特別是蘇聯(lián)黨的“老子黨”作風和大國沙文主義傾向,使中蘇兩黨之間的矛盾不斷加劇并逐步激化。1966年3月以后,蘇聯(lián)在漫長的中蘇、中蒙邊界陳兵百萬,威脅中國。以1969年蘇軍先后兩次在中國珍寶島和鐵列克提地區(qū)挑起武裝沖突為標志,中蘇從公開辯論進而發(fā)展到兵戎相見,乃至互為“主要敵人”。為了有效防范日趨增大的蘇聯(lián)軍事壓力和威脅,中國同樣需要改善與美國的關系,改變與美國長期對抗的政策。面對蘇聯(lián)加速對外擴張、咄咄逼人的進攻態(tài)勢,中美兩國都認為最大、最緊迫的威脅來自蘇聯(lián),雙方都需要借助彼此的力量來對付蘇聯(lián)的威脅與擴張,中美在安全上共同利益不斷擴大。為共同應對和制衡蘇聯(lián)的安全挑戰(zhàn),中美兩國相互靠攏,并進而形成一種“權宜聯(lián)盟”。
國內政治的需要。外交政策雖然是一國對外的政策,但內政是決定外交政策和外交活動的最重要因素。外交其實反映的是這個國家對外部環(huán)境的要求和為實現(xiàn)這些要求所做的努力。首先,美國“孤立中國”政策的失敗及美國知識界、輿論界對美國戰(zhàn)后全球戰(zhàn)略和外交政策反思的興起。新中國成立后,美國對中國采取敵視、遏制和孤立政策,中國問題成為禁區(qū)。直到20世紀50年代末,新中國將長久存在并發(fā)展下去已成為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美國再繼續(xù)推行遏制和孤立政策已面臨日益嚴重的挑戰(zhàn)。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國內開始涌動一股重新審議對華政策的思潮。1959年9月《康倫報告》發(fā)表;1962年紐約“對外關系理事會”主持的研究項目出版了一套8本總題目為《世界事務中的美國與中國》的叢書;1964年,參議院外委會主席富布賴特發(fā)表《舊神話與新現(xiàn)實》的著名演講,提出美國的對華政策應注入靈活成分;1966年3月8日至30日,富布賴特又連續(xù)主持了12次有關中國問題的聽證會,邀請了14位德高望重的“中國通”到場作證,他們從各個方面批評了美國1949年以來推行的對華“遏制并孤立”的僵硬政策,指出孤立中國的政策業(yè)已失敗。另外,《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等有全國影響的報紙在1959—1969年間不斷發(fā)表主張松動對華關系的文章和社論,歷史“修正學派”和“新左派”思潮崛起。美國知識界、輿論界興起了對美國戰(zhàn)后全球戰(zhàn)略和外交政策的反思,特別是隨著反對越戰(zhàn)的群眾運動的發(fā)展,讓對華政策轉變日益成為廣大公眾的呼聲。這使得到1969年尼克松就任總統(tǒng)時,美國國內從“精英輿論”到“公眾輿論”的轉變,經過近十年的醞釀,氣氛已有很大變化,轉變對華政策已是呼之欲出。
其次,美國迫切需要擺脫越戰(zhàn)困境。曠日持久的越南戰(zhàn)爭讓美國國內矛盾激化,引發(fā)了經濟惡化、社會動亂及蓬勃興起的反戰(zhàn)運動。為了盡早擺脫二戰(zhàn)結束以來最為嚴峻的國內形勢,美國必須設法調整、改善與中國的關系,尋求中國幫助并勸說越南停戰(zhàn),進而平息國內的反戰(zhàn)聲浪,擺脫越戰(zhàn)困境。
最后,為美國尋找商品和投資市場。從獨立戰(zhàn)爭起,美國外交一直關心市場開放。在美國本土之外,“美國沒有任何領土野心,但是它非常希望擁有與全世界的開放商業(yè)關系”③。美國在二戰(zhàn)結束后的第二年(1946年)隨即迫使國民黨政府與之簽訂了《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條約》,通過該條約美國打開了中國的全部門戶,進而壟斷了世界上最具潛力的大市場。不過,好景不長,美國扶持的國民黨在中國內戰(zhàn)中敗退臺灣。美國人“丟失了中國”,更讓美國失掉了中國市場。因此,1970年前后中美關系解凍的經濟動因,就是與日本、歐洲激烈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的美國,需要打開中國內地的市場。當然,對于中國而言,改善與美國的關系也具有深刻的國內政治意義。中國的這一轉變與當時“左”的意識形態(tài)嚴重背離,符合其外交回歸理性、務實和整頓國內政治亂局的需求,且是此后一系列國內政策轉變的先導。由此導致中美貿易額激增,而由中美貿易發(fā)展帶動的中國對外經濟貿易新局面的開拓,為后來的改革開放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地緣政治的效應。在美蘇冷戰(zhàn)時期,蘇聯(lián)和美國均十分看重中國的地緣戰(zhàn)略地位,中國一直是美蘇兩個超級大國亞太擴張戰(zhàn)略的焦點及核心地區(qū)。中國與美、蘇兩極格局之一——蘇聯(lián)直接接壤,又與美國控制下的日本、韓國隔海相望。中國的地緣政治歸屬,直接關系美、蘇在亞太地區(qū)地緣政治力量的對抗與消長,必然成為影響蘇、美爭奪亞太地區(qū)霸權的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在美國眼中,控制中國特別是中國臺灣,是實施控制歐亞大陸邊緣地帶戰(zhàn)略,對抗蘇聯(lián)在亞太擴張,構筑一條包圍社會主義國家的所謂“新月形防線”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可以說,美國對新中國的封鎖包圍、朝鮮戰(zhàn)爭的發(fā)生、臺灣問題的形成以及越南戰(zhàn)爭的爆發(fā),一切都是地緣政治惹的禍,即是美國推行其地緣戰(zhàn)略構想的實際步驟。
同樣,在蘇聯(lián)看來,控制中國、將中國納入其全球戰(zhàn)略的軌道,既可穩(wěn)定南部邊境,又可增加蘇聯(lián)在亞太地區(qū)抗衡美國的戰(zhàn)略砝碼,遏制美國在亞太地區(qū)的勢力擴張。因此,中國地緣政治關系異常復雜敏感。稍有不慎,便可能遭遇超級大國兩面擠壓的巨大威脅。同時,自從冷戰(zhàn)開始以來,從來沒有哪個國家像中國對美國和蘇聯(lián)冷戰(zhàn)對抗的態(tài)勢影響如此具有顛覆性。中國戰(zhàn)略動向及選擇又給世界格局帶來根本性改變。因此,從地緣政治視角,中美關系解凍,可以有效避免蘇聯(lián)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在中國翻版,防止中國成為蘇聯(lián)的勢力范圍;為美國從越南撤軍奠定了最有利的地緣政治環(huán)境;意味著,在蘇聯(lián)周邊又設置了一道遏制蘇聯(lián)的新“鐵閘”。
政治決策者因素。外交政策的制定,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國際體系因素和國內政治因素同時發(fā)揮作用、雙層競合的結果。在這一過程中,特別是政治領導人會對外交政策的決策過程、最終內容與形態(tài)產生重大甚至決定性影響。
在中國第一代領導人中,毛澤東作為核心人物,側重于戰(zhàn)略規(guī)劃,周恩來則側重于具體指揮和實際操作。美國在20世紀60年代所發(fā)生的對中國緩慢解凍的過程和氣氛的變化,在中國并沒有相應的出現(xiàn)。不過,1970年毛澤東與埃德加·斯諾談話時表示愿意與尼克松談話。他還表示,“寄希望于美國人民,寄大的希望于美國人民”④。而且,這一講話精神當時異乎尋常地在中國層層傳達,也可以算是中美關系解凍前的一種輿論準備。在中國當時的政治條件下,除了毛澤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有這樣的權威,作出這樣大的政策轉變而不被懷疑批判為“右傾”。斯諾在回顧此段歷史時說,中美關系解凍的實際決策者正是毛澤東本人;他還說:“在同尼克松總統(tǒng)談判時,十之八九是周恩來做最根本的工作,在幕后同毛密切配合。但是最后的決定全是毛做的。”⑤而尼克松總統(tǒng)在回憶1972年中國之行時指出,周恩來有四件事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這就是:他的精力、準備、談判技巧和在壓力下的沉著。他還強調,“1972年的《上海公報》以正式的形式肯定了外交突破。個人和形勢對此外交突破都起了作用。周恩來就是應該首先受到高度稱頌的一個人”⑥。
在美國,尼克松總統(tǒng)對使冷戰(zhàn)轉型及緩和中美關系的戰(zhàn)略決心是美國推動中美關系解凍的一個決定性因素。而隨著尼克松對基辛格的授權與信任,基辛格的地位不斷攀升,日趨顯赫,基辛格在貫徹尼克松戰(zhàn)略意圖層面發(fā)揮了關鍵性作用。同樣,基辛格的縱橫捭闔加強了尼克松對外交權力的掌控,提高了總統(tǒng)自身戰(zhàn)略意圖轉化為外交決策的效率?;粮褡鳛槌缟?ldquo;勢力平衡”外交哲學的哈佛政治學者,有著強烈實踐自己戰(zhàn)略理念的主觀意識。同時,其現(xiàn)實主義理念促使他極力推動尼克松政府實行亞洲的冷戰(zhàn)戰(zhàn)略轉型。而且,他作為知識分子,具有強烈的獨立傾向、縝密的思辨習慣、探討多種可能性的行為特征,這使得他有效地排除了短視的意識形態(tài)主導的外交及國內政治和官僚機構對尼克松政府對華戰(zhàn)略調整的牽制。同時,基辛格傾向于戰(zhàn)略思考,將國家的對外戰(zhàn)略納入對長期目標的追求,將國家的外交運作導向實力關系構建和政治利益交易,并能夠在突破高層溝通瓶頸方面勇于尋求多種渠道。
中國作為獨立國際政治力量的崛起。新中國成立后,美國拒絕承認新中國,一直沒有放松對中國的包圍封鎖。美國在政治上對中國實行遏制和孤立政策;在經濟上實行全方位的封鎖與禁運;在軍事上實行軍事包圍與武裝威脅。中國也始終保持同美國的敵視對立。但是,中國在困境中保持穩(wěn)步發(fā)展,而且國際地位不斷提升,美國政府也開始意識到改善同中國關系的戰(zhàn)略意義。
面對美國對新中國的“遏制孤立”政策,新中國沒有屈服,實行“一邊倒”“另起爐灶”“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的外交方針,同愿在平等基礎上與中國建立外交關系的國家開展交往。中國的呼聲得到了世界上一些國家的響應,在較短時間內,有26個國家相繼對新中國表示了外交承認,新中國迎來了第一次建交高潮。在朝鮮戰(zhàn)場上,中國給美國以沉重打擊,迫使美國在停戰(zhàn)協(xié)定上簽字,粉碎了它妄圖吞并朝鮮、侵占中國的夢想??姑涝瘜π轮袊鴣碚f是一場立國之戰(zhàn),打出了中國的大國地位、尊嚴及安全。隨后,新中國提出并踐行“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在1954年日內瓦會議和1955年亞非會議等國際舞臺上發(fā)揮了重要作用,與中國建交的國家越來越多,中國的朋友圈越來越大,美國的一些重要盟友也紛紛放松了對中國的“禁運”,美國的“禁運”政策逐步宣告破產。
不過,從蘇共二十大(1956年)起,中蘇關系日益惡化,最終導致雙邊關系的破裂。中國敏感地抵制了蘇聯(lián)把中國外交納入其全球戰(zhàn)略軌道的一切可能,與蘇聯(lián)的大國主義、霸權主義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向全世界表明,中國不是聽莫斯科支配的“小兄弟”。在此后十年間,中國經歷了嚴峻的考驗。中國北部有蘇聯(lián)陳兵百萬的戰(zhàn)爭威脅,東南部在臺灣的蔣介石叫囂“反攻大陸”,西南有印度發(fā)動的挑釁,南部有美國擴大侵越戰(zhàn)爭。此時中國既反美又反蘇,加上周邊局勢全面惡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面對極其艱難的處境,中國打贏了中印邊界反擊戰(zhàn),成功保衛(wèi)了國家的領土完整。不僅如此,1964年,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試爆成功,成為世界上第五個擁有核武器的國家。1967年,中國氫彈試驗獲得成功。1969年,中國進行了首次地下核試驗。中國原子彈所形成的“政治沖擊波”要遠遠大于其“TNT”的物理當量,大大增強了其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美蘇兩個超級大國不得不面對一個新的核大國已經崛起的事實。
與此同時,中國的外交影響力也有所擴大。中國大力支持印度支那三國、古巴被壓迫民族的解放斗爭和不結盟運動;中國與一批亞、非民族獨立國家普遍建立了外交關系;1964年1月與第一個西方大國——法國建立了正式外交關系;通過大使級會談與美國建立了接觸渠道。而且,隨著眾多的新獨立國家參加聯(lián)合國,聯(lián)合國大會一年一度有關中國席位問題的討論和表決票數(shù)的對比越來越不利于美國,要求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席位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所有這一切,其實在1959年的《康倫報告》中便有明確判斷:中國共產黨在中國大陸的執(zhí)政地位不但得到鞏固,而且在其領導下,中國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實力都得到迅速增強,中華人民共和國不但將長久存在下去,而且在20世紀后期很有可能發(fā)展成為一個世界主要強國。中國發(fā)展肯定不平衡,但它可能是世界上工業(yè)革命最迅速的國家之一。因此,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提升,對國際事務的影響力日益增強,中國在國際舞臺上作為一支獨立的政治力量崛起,這成為美國決策者們不得不考慮且無法回避的新現(xiàn)實。
“乒乓外交”背后的中國外交智慧
“乒乓外交”之所以“不經意”間能打破兩國歷時20多年的堅冰,開啟影響世界的大變局,其原因,正如前面分析,“乒乓外交”只是引發(fā)世界大變局的“杠桿”,中國作為獨立國際政治力量的崛起則是引發(fā)世界性變局的“支點”,而最終能以“小球轉動大球”,推動世界發(fā)生變局的則是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和尼克松總統(tǒng)、基辛格博士等中美兩國老一輩領導人。在中國,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是這一重大歷史轉變的主要推動力量,兩位領導人從這一偶然事件中敏銳地抓住了歷史機緣,審時度勢、當機立斷,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華,打開中美關系大門,使得世界之門為中國敞開,奠定了中國的大國地位。
亂局中開拓新局。20世紀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是新中國國家安全形勢最為嚴峻的時期,當時中國面臨四面受敵的外部環(huán)境。中國迫切需要改變在“文革”中因極端過激政策而導致的四面出擊、腹背受敵的對外困境,擺脫“反帝反修(反美反蘇)”兩線作戰(zhàn)、與兩個超級大國同時對抗的危局。
1969年3月,珍寶島的槍聲觸動了毛澤東。在蘇聯(lián)陳兵百萬于中蘇邊境形勢下,毛澤東指示陳毅、葉劍英、徐向前、聶榮臻4位老帥研究中國對蘇對美的戰(zhàn)略取向等國際形勢及戰(zhàn)略問題,并特別指示由周恩來直接來抓。同年7月11日,4位老帥將《對戰(zhàn)爭形勢的初步估計》的報告送交周恩來。在報告中,4位老帥作出中蘇矛盾大于中美矛盾、美蘇矛盾大于中蘇矛盾,中國戰(zhàn)略上可利用美蘇矛盾、聯(lián)美抗蘇的精辟論斷,同時勾劃出當時正在形成并在以后延續(xù)多年的國際戰(zhàn)略格局?;谶@一判斷,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國領導人綜觀風云,著眼全球,權衡利弊,敏銳地把握住了國際政治格局的變化,在慎重考慮的基礎上,果斷作出了與美國改善關系、聯(lián)美抗蘇的具有歷史意義的重大戰(zhàn)略決策。
在四面環(huán)敵、國際環(huán)境最險惡的地緣政治環(huán)境下,中國領導人能夠厘清方向,穩(wěn)守陣腳,以最大的耐心和最頑強的決心以及高超的斗爭智慧一一應對。毛澤東以戰(zhàn)略家的遠見卓識走出了改善中國處境的重要一步。中美關系得以緩和,中國開始擺脫與美蘇兩個超級大國同時對抗的局面,化危為機,同時中美關系的改善也帶動了中國與其他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關系的發(fā)展,并為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兩國正式建立外交關系奠定了基礎。毛澤東、周恩來等老一輩領導人能夠站在維護世界和平和中國國家安全的立場上,審時度勢,適時調整國際戰(zhàn)略,改變當時兩面受敵的不利態(tài)勢,形成了國際戰(zhàn)略力量“大三角”的局面,從而有效地維護了中國國家安全、主權及尊嚴,開啟了中國與世界接軌進程的偉大轉折。
等待及把握時機。新中國成立后,中美兩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處于相互敵視及對抗狀態(tài),但是毛澤東卻以“不畏浮云遮望眼”的戰(zhàn)略遠見,“開創(chuàng)了中美關系和中日關系的新階段,從而為世界反霸斗爭和世界政治前途創(chuàng)造了新的發(fā)展條件”⑦。
對于美國政府“遏制孤立”政策,毛澤東的側重是以斗爭求緩和。1955年5月底,在與印尼總理阿米佐約探討即將到來的中美談判時,在1956年9月中共八大、1957年1月省市自治區(qū)黨委書記會議、1958年6月與20余位駐外大使會談等多個場合,毛澤東多次都表露出盡管美國現(xiàn)階段“不承認”新中國,但是,“總有一天,美國是要與中國建交”的樂觀前景。1959年3月,毛澤東在武漢東湖會見了美國朋友斯特朗和黑人杜波依斯夫婦,當他談及每年暢游長江時,提出想在密西西比河里游泳,還想看看艾森豪威爾打高爾夫球,發(fā)出想同美國接觸第一個信號。其中,最具代表意義的是,中共八大政治報告指出:“為了和平和建設的利益,我們愿意和世界上一切國家,包括美國在內,建立友好關系。我們相信,這一點,總有一天會要做到的。”中共八大,是新中國成立后召開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中關于“中美建立友好關系”的表述,無疑是新中國向世界、向美國發(fā)出的明確和平信號。1956年9月30日,與到訪的印尼總統(tǒng)蘇加諾會談時,毛澤東說將對付美國人的辦法總結為“堅決斗爭”和“不要著急”這兩條。1964年6月23日,毛澤東在接見外賓談及中美關系時說:“總有一天中美關系會正?;?。”⑧1967年10月,時任美國副總統(tǒng)的尼克松在《外交事務》發(fā)表文章表示:“從長遠來看,我們簡直經不起永遠讓中國留在國際大家庭之外。”毛澤東認為這一動向值得注意。1969年1月20日,尼克松在總統(tǒng)就職演說中表示:“在經歷了一個對抗的時代之后,我們正在進入一個談判的時代。”毛澤東就此評論說:“從1949年起到現(xiàn)在,他們嘗到了我們這個憤怒的孤獨者給他們的真正的滋味。”⑨
當美國政府轉向“遏制接觸”政策時,毛澤東則是側重以我為主、等待時機的辦法來應對。1970年10月1日,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親切接見美國記者斯諾夫婦,并且特意和他們站在一起檢閱游行隊伍。這是毛澤東向尼克松公開放出“試探氣球”。12月18日,毛澤東在中南海書房再次與斯諾長談時說,“如果尼克松愿意來,我愿意和他談”,公開向尼克松伸出了橄攬枝。經過兩年時間的反復觀察和小心試探,到1971年初,中美關系已到了堅冰即將打破的時刻。
如何采取適當?shù)拇胧┩黄莆⒚畹慕┚?,成為中美關系走向下一步的關鍵。這關鍵一步,就是第31屆世乒賽及隨后的“乒乓外交”。1971年春,日本乒協(xié)主席后藤鉀二親自訪華、邀請中國乒乓球隊參賽。當時,中央和國家體委不贊成派隊參賽的人占多數(shù),他們認為,有情報顯示境外敵對勢力正準備破壞中國隊參賽。3月14日晚,在關于是否參賽問題的匯報會上,周恩來總理從大局出發(fā),力排眾議,當機立斷地決定不但應該參賽,而且不應以苛刻條件回復日方代表,即在會談紀要中堅持加進“臺灣是中國的一個省,是中國的神圣領土”等對方一時難以接受的宣傳口號,為此周恩來還專門寫信報告毛澤東并得到其同意。同時,讓中國乒乓球代表團時隔6年后得以參加世界大賽,也是“乒乓外交”得以開局的前提。世乒賽前,周恩來總理多次親臨練習場,與乒乓健兒促膝談心,一再強調“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拿不拿冠軍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通過比賽多交朋友,傳播友誼”。比賽期間,美國乒乓球隊提出賽后到中國訪問的愿望。從中國外交部、國家體委到周恩來總理均覺得時機還不成熟,提出擬不邀請美國隊訪華的建議。對此,毛澤東主席考慮了三天,最后關頭,他由不同意改為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華。毛澤東以其巨人般的慧眼和魄力,立即捕捉到這一看似平常而實際上卻又稍縱即逝的歷史瞬間,高瞻遠矚地作出了震撼性決策。
自我否定與突破的勇氣。新中國成立后,中美兩國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處于敵對和隔絕狀態(tài),美國被視為“帝國主義”,國內仇恨美帝國主義的民族情緒十分強烈。中國領導人在報告中公開表述:美帝國主義是全世界人民最兇惡的共同敵人。1969年的《中共九大政治報告》指出,美帝國主義和蘇修社會帝國主義,“在反華、反共、反人民、鎮(zhèn)壓民族解放運動和進行侵略戰(zhàn)爭方面,他們互相配合,狼狽為奸”,宣傳中一個標志口號是:“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倒美帝國主義及其一切走狗!”也就是說,革命具有巨大的慣性。固有的思維定勢、工作慣性和路徑依賴是很難打破的,這也是經過歷史、時間反復證明的。在這種慣性思維和工作慣性下,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因此,在中國“文革”正在進行中、極“左”思潮泛濫的政治氣氛下,與當時頭號帝國主義國家搞緩和有著意識形態(tài)和歷史積淀的民族對立情緒的雙重障礙,顯然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
正因為如此,擺脫慣性思維,具有打破陳規(guī)的勇氣,是毛澤東戰(zhàn)略謀劃成功的根本所在。毛澤東指示4位老帥研究國際問題是打開中美關系的前奏。毛澤東當時就特別吩咐他們研究的時候思想不要被框住,不要受剛剛結束的中共九大結論的約束。而且,毛澤東愿意直接打交道的對象竟是一位“其全部生涯都是以不懈地反對革命運動著稱”的反共斗士,美國共和黨籍總統(tǒng)尼克松。早在20世紀50年代,尼克松就曾積極支持麥卡錫指控那些“不忠的”外交官們“丟失了中國”。在兩次“臺灣海峽危機”中,又是他聲稱不能向共產黨放棄一寸土地,表現(xiàn)最為強硬??墒敲珴蓶|卻在多個場合表示喜歡和美國右派(共和黨)打交道??梢?,毛澤東沒有拘泥于“美國帝國主義”的刻板認知,他以突破性思維、打破陳規(guī)的政治智慧,在不同時期對美國對華政策采取不同的應對策略。在對抗時期,堅決斗爭,打破了美國對華“遏制孤立”的封鎖圈;在隔絕時期,利用中美大使級會談渠道,與美國“談而不速、談而不破”;在接近時期,利用乒乓外交,開啟中美關系正常化的歷史進程。
毛澤東打破陳規(guī)的勇氣源于其自我反思能力及實事求是精神。1956年他在《紀念孫中山先生》一文中說:“中國是一個具有960萬平方公里土地和6萬萬人口的國家,中國應當對于人類有較大的貢獻。而這種貢獻,在過去一個長時期內,則是太少了。這使我們感到慚愧。”在中共八大預備會議上他又指出:“結果你搞了五六十年還不能超過美國,你像個什么樣子呢?那就要從地球上開除你的球籍!”毛澤東1970年12月18日再次會見斯諾時說:“我們也要做自我批評,就是講我們的錯誤、缺點了,比如,我們的生產水平比美國低。”
毛澤東打破陳規(guī)的勇氣還來自于其見微知著的判斷力及“小題大做”的戰(zhàn)略謀劃能力。他回顧自己出人意料地作出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華的重大決斷時指出,首先,他看到“莊則棟與科恩的接觸極其自然,他們之間沒有往事的糾葛,不存在什么恩恩怨怨的問題,即使有某種顧慮和猜疑,也是長期以來人為的”;其次,他相信人民,他“是從大局考慮的。這是中美兩國人民的心愿。人民之間的友好往來,勢不可擋”;三是,我們不怕露拙,“中國人、中國共產黨人到底是不是像人們所宣傳的三頭六臂、青面獠牙那樣兇神惡煞,可以請他們來看看嘛。不請,別人怎么好意思來??!又沒有外交關系。眼見為實嘛。年輕人容易接受新事物,有一定的代表性”;最后,他有自信,“中華人民共和國到底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存在了二十多年,還是有吸引力的”。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獲悉這一消息后驚嘆道:“我從未料到對華的主動行動會以乒乓球隊訪問的形式求得實現(xiàn)”,于是他立即批準接受邀請。有評論稱,偉人之偉大,在于他能夠將一個細微的事件賦予劃時代的意義,毛澤東以偶然事件實現(xiàn)了中國外交的戰(zhàn)略性轉折。
毛澤東打破陳規(guī)的勇氣還來自于其觀大勢、謀大局,善于牽“牛鼻子”的能力。毛澤東曾說,“中美關系正常化是一把鑰匙。這個問題解決了,其他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⑩。陳毅后來也感慨地說,“只有主席才會下這個決心,只有主席才敢于打美國這張戰(zhàn)略牌”。正因為如此,毛澤東、周恩來以“乒乓外交”開拓契機,主動邀請尼克松總統(tǒng)訪華,實現(xiàn)了兩國領導人“跨越太平洋的握手”及對美外交的戰(zhàn)略性突破,充分體現(xiàn)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老一輩領導人的雄才大略,堪稱一個大手筆、一個改變了歷史的外交杰作。
如今,中美關系遭遇兩國建交以來前所未有的嚴重困難,互利合作遇到極大阻力,何去何從備受兩國人民和國際社會關注。中美欲重回正軌,仍需“乒乓外交”“小球”里的大智慧。“乒乓外交”深刻說明,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民相親可促國之信。國與國之間的友好,歸根結底取決于人民之間的友好。中美兩國有充足的理由繼續(xù)大力拓展兩國人民間多領域、多層次、多渠道的交流與合作,以“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勇氣,把中美關系建立在民間、民心及民意基礎上,這是促使中美關系重回長期、健康、穩(wěn)定發(fā)展軌道的基本動力所在。與此同時,50年前的“乒乓外交”完美詮釋了中美兩國領導人相向而行的外交智慧、審時度勢的決策勇氣,我們應從歷史中汲取智慧,從兩國人民福祉出發(fā),相互尊重、求同存異,不斷擴大共同利益,堅持有效管控分歧,推動中美關系重新回到可預期、建設性的軌道,以造福于兩國人民和世界各國人民。
(作者為浙江理工大學特聘教授,浙江大學非傳統(tǒng)安全與和平發(fā)展研究中心研究員)
【注: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項目編號:20FGJA002)、浙江省社科規(guī)劃項目(項目編號:20HQZZ20)“競合主義與安全研究的轉型”階段性成果】
【注釋】
①[美]亨利·基辛格著、陳瑤華等譯:《白宮歲月——基辛格回憶錄》,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3年,第989頁。
②熊向暉:《我的情報與外交生涯》,北京:中國黨史出版社,2006年,第293頁。
③[美]沃爾特·拉塞爾·米德著、曹化銀譯:《美國外交政策及其如何影響了世界》,北京:中信出版社,2003年,第114—115頁。
④資中筠:《緩慢的解凍——中美關系打開之前十幾年間美國對華輿論的轉變過程》,《美國研究》,1987年第2期。
⑤方鉅成、姜桂儂編譯:《西方人看周恩來》,北京:中國和平出版社,1989年,第46頁。
⑥[美]理查德·尼克松著、施燕華譯:《領袖們》,??冢汉D铣霭嫔纾?008年,第207頁。
⑦《鄧小平文選》(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72頁。
⑧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外交文選》,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世界知識出版社,1994年,第533頁。
⑨⑩林克、徐濤、吳旭君:《歷史的真實》,香港:利文出版社,1995年,第312、255頁。
《中共黨史資料》(第42輯),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年,第94頁。
責編/張忠華 美編/陳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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