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天天躁综合夜夜黑人鲁色,超91在线,久久夜视频,91av免费在线观看,在线视频二区,亚洲欧美日韩专区一,在线播放国产一区二区三区

網站首頁 | 網站地圖

大國新村
首頁 > 原創(chuàng)精品 > 成果首發(fā) > 正文

黨的自我革命精神指導機構改革的歷史經驗及啟示

【摘要】黃炎培提出的歷史周期率在某種意義上說也是現(xiàn)代組織生命力興衰的基本規(guī)律?;诂F(xiàn)代組織生命力周期理論和規(guī)律,自我變革是組織成長的內在需要,是對抗現(xiàn)代官僚組織官僚病頑疾的需要,是保持現(xiàn)代組織生命力、跳出組織生命周期律的根本保證。基于對中國共產黨領導政府機構改革的歷史回顧,尤其是對革命黨時期的陜甘寧邊區(qū)3次“精兵簡政”和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后對中央政府機構的11次機構革命的歷程與特點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經常性、周期性的機構改革是我國對抗官僚制組織內在弊病的一種必要機制,為我們黨和政府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和強大的戰(zhàn)斗力提供了必要的健康機體,為我們黨實現(xiàn)百年奮斗目標提供了基本動力。因此,有必要結合歷史客觀實踐對機構改革的“循環(huán)怪圈”理論進行再認識。要重視對自我革命經驗的提煉和總結,用黨的自我革命精神指導政府自身革命,不斷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

【關鍵詞】百年大黨  自我革命精神  機構改革  歷史周期率

【中圖分類號】 D62/D2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2.03.006

胡仙芝,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公共管理教研部研究員、博導。研究方向為政治發(fā)展、行政改革、公務員制度、應急管理。主要著作有《政務公開與政治發(fā)展研究》、《社會組織化發(fā)展與公共管理改革》、《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改革研究》(合著)、《環(huán)境政策工具理論及應用研究》(合著)等。

 

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以下簡稱《決議》)概括了我們黨的十條具有根本性和長遠指導意義的歷史經驗,即“堅持黨的領導、堅持人民至上、堅持理論創(chuàng)新、堅持獨立自主、堅持中國道路、堅持胸懷天下、堅持開拓創(chuàng)新、堅持敢于斗爭、堅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堅持自我革命”[1]。堅持自我革命作為第十條經驗,不僅是中國共產黨區(qū)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也是黨永葆生機活力的強大支撐,[2]更是黨領導國家政權建設、確?,F(xiàn)代化建設取得勝利的根本保障,是百年大黨領導政府進行一次又一次機構改革、不斷加強政府建設、充分發(fā)揮社會主義制度效能的秘密所在。本文基于現(xiàn)代組織生命力周期理論和規(guī)律,在回顧中國共產黨領導政府機構改革、政府自身革命的歷程和特點的基礎上,分析百年政黨的自我革命精神對于政黨和政府組織生命力的重要意義,并從中總結經驗和啟示,以期為今后政府機構改革提供借鑒。

 

自我革命精神是現(xiàn)代組織生命力的根本保證

 

1945年黃炎培向毛澤東同志提出的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問題,實際上也是現(xiàn)代組織發(fā)展中存在的一個通病。一代又一代中國共產黨人在探索跳出歷史周期率的道路上孜孜不倦地努力,從中總結出民主、監(jiān)督及黨和政府的自我革命等路徑。從組織生命學的角度看,作為現(xiàn)代組織,政黨和政府的自我革命是其生命力的根本保證。

組織的成長需要自我革命精神及相關策略。早在20世紀中葉,雷蒙德·維農(Raymond Vemo)就指出,“自我變革是組織成長的內在要求與基本方式”[3]。1972年,格林納(Greiner)在維農自我革命的相關論點基礎上,以企業(yè)組織為研究對象,提出了組織成長與發(fā)展的五階段模型。他認為,一個組織的成長大致可以分為創(chuàng)業(yè)、聚合、規(guī)范化、成熟、再發(fā)展或衰退五個階段,而每個階段的組織結構、領導方式、管理體制、員工心態(tài)都有其不同的特點。每一階段都會面臨某種危機和管理問題,都要采用一定的管理策略解決這些危機以達到成長的目的。要克服這種生命周期規(guī)律,自我改革、自我革命是組織防范解決危機、實現(xiàn)自身生存發(fā)展的必要途徑。[4]根據這個理論,不僅企業(yè)有組織生命周期,政黨和政府同樣存在組織生命周期。政黨和政府組織要想保持組織生命力和活力,要想確保有足夠的權力和能力來領導國家建設和社會發(fā)展,就必須根據組織成長的階段特點,最大限度地采取合適的策略,進行自我改革,以跳出生命周期律。因此,自我改革是組織成長的一種必要策略,將伴隨組織生命周期的每一個階段。越是有為的改革,對組織的積極作用越明顯,而被迫的改革或者拒絕改革,將不可避免地造成組織衰退甚至消亡。

對抗現(xiàn)代官僚組織的頑疾需要組織的自我革命。誠如大家所知,絕大多數(shù)現(xiàn)代政府會選擇最有效率的科層制(學者們也稱官僚體制)作為其組織形式。“官僚體制,……以其精巧合理的層級結構、平等固定的法治精神、專業(yè)分工的理性效率和超強穩(wěn)定功能帶來的可預見性等優(yōu)勢,保證了組織的技術和效率優(yōu)勢,從而被絕大多數(shù)現(xiàn)代國家所選擇,成為現(xiàn)代性的重要標志和現(xiàn)代社會的普遍特征。”[5]然而,從生態(tài)學的角度看來,任何一個模型或系統(tǒng),即使有完善的靜態(tài)構造,但在復雜的環(huán)境中運轉,與周圍環(huán)境進行復雜的能量交換,其結構和性能也難以避免會發(fā)生變異或者退化。概括而言,官僚組織逐漸走向效率下降和能量虧損的原因有以下六種:一是由于系統(tǒng)(組織)目標和要素(機構、個人)目標之間存在偏離,如本來是以國家發(fā)展和人民利益為目標,但在運轉過程中,一些組織會出現(xiàn)因部門利益、集團利益甚至個人特殊利益而干擾組織目標實現(xiàn)的情況,從而影響組織本身的效率。二是封閉而穩(wěn)定的科層金字塔結構形成了所謂的“黑箱”,受黑箱與社會能量交換的熵增定律影響,系統(tǒng)的運轉將不可避免地逐漸走向低效。三是以精確而正式的書面文件形式、在固定的層級循環(huán)鏈上程序化運轉的模式,將不可避免地導致信息失真和反饋失靈,進而導致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和文牘主義。四是層級制的官僚體制雖然存在擇優(yōu)錄用、擇優(yōu)升遷和功績制原則等優(yōu)勢,但在現(xiàn)實中受帕金森定律支配,如上級在選擇下屬時,出于對下級的控制需要或保證自己順利升遷等的考慮,可能會選擇能力比自己弱的人作為下屬而排斥能力強于自己的人才;或受擢升定律支配,使“一個人往往被提拔到他不能勝任的職位為止”。這些定律都不可避免地導致官場“逆淘汰”以及人才擇劣的結果。五是官僚組織本身的軟約束難以有效遏制其組織機構惡性膨脹的內在趨勢。六是官僚制導致官僚的階層化和人格異化,會使官僚組織逐步走向僵化;官僚人格異化和組織文化的曲化,最后形成難以克服的“官僚病”頑疾。[6]由于上述導致官僚組織逐漸走向效率下降和能量虧損的原因,對抗官僚病的頑疾,必須通過組織的自我革命,通過持續(xù)的政府機構改革、職能調整和流程重塑來實現(xiàn)。學者周志忍等人指出,作為一種特殊的組織,根據組織生命周期理論,政府在成長的每個關鍵階段都要完成核心任務才能進步發(fā)展,到成熟期之后,更要進行深度的自我革命以避免機能衰退;同時,由于政府的特別屬性,其自我革命必然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組織重構是升華政府價值并同步進行制度變革的基本路徑。[7]

跳出歷史周期率需要黨和政府的自我革命。中國共產黨作為一個有理想有目標的政黨組織,從成立之日起,就堅持把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作為初心使命。黨在成立后的最初28年,主要是作為革命黨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進行新民主主義革命,最終推翻了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實現(xiàn)了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為社會主義革命奠定了基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黨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進行社會主義革命,消滅在中國延續(xù)幾千年的封建剝削壓迫制度,確立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推進社會主義建設。在從革命黨轉變?yōu)閳?zhí)政黨的初期,1945年7月4日,對黃炎培提出的如何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問題,如何避免“政怠宦成”“人亡政息”“求榮取辱”等歷史現(xiàn)象,如何克服“有的因為歷時長久,自然地惰性發(fā)作,由少數(shù)演為多數(shù),到風氣養(yǎng)成,雖有大力,無法扭轉,并且無法補救”的歷史規(guī)律,毛澤東同志在延安窯洞里給出了第一個答案,這就是“只有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在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上,經過百年奮斗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新的實踐,我們黨又給出了第二個答案,這就是自我革命。“我們黨歷經百年、成就輝煌,黨內黨外、國內國外贊揚聲很多。越是這樣越要發(fā)揚自我革命精神,千萬不能在一片喝彩聲中迷失自我。”[8]正如《決議》指出:“先進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不斷自我革命中淬煉而成的。”[9]組織也一樣,要有強大的生命力,就必須有敢于自我革命的精神和氣概,就必須有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的勇氣和機制,就必須有敢于斗爭、敢于自我批評的決心和精神。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區(qū)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就是靠自我革命精神,領導社會革命,同時領導政府組織的建立和政府組織自身的革命,以對抗官僚體制本身的痼疾和自我膨脹的發(fā)展規(guī)律。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政權建設和政府組織,在其執(zhí)政的歷史進程中,很早就表現(xiàn)出自我革命精神并將此精神付諸實踐,如抗戰(zhàn)時期的精兵簡政、新中國成立后多達十幾次的機構改革等。可以說,政府機構職能體系是黨政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百年來的機構建設改革和職能調整就是共產黨領導政府進行自我革命的重要實踐證明。正如鄧小平同志在1982年1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的講話中強調,精簡機構是一場革命,這場革命當然不是對人的革命,而是對體制的革命。[10]此后的很多重大改革都突出強調了機構改革的特殊重要性,強調機構改革是深刻的革命,也是黨和政府深刻的自我革命。2018年2月,黨的十九屆三中全會會議公報進一步指出,“推進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一場深刻變革”。[11]這些都說明機構改革對于政府的職能體系建設和政府自身能力建設具有特殊的重要意義,是我們黨領導中國走向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的一條基本途徑。

 

中國共產黨領導政府機構改革的歷史進程及經驗

 

縱觀歷史,我們發(fā)現(xiàn),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歷程也是中國共產黨的自我革命歷程。有學者從3個維度歸納概括了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科學理路:一是從價值維度看,黨的自我革命的動力之源是中國共產黨具有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二是從歷史維度看,中國共產黨全面從嚴治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構成了黨自我革命的政治資源;三是從實踐維度看,黨的自我革命與中國社會革命的良性互動構筑了黨自我革命的實現(xiàn)方略。[12]本文主要從國家政權建設和機構改革的維度研究中國共產黨在自我革命的實踐中領導和指導政府機構建設的自我改革實踐路徑。根據我們黨和國家政權建設的歷史進程及機構改革的歷史特點,筆者把黨成立百年來的歷史分成2個時期,即革命黨時期和執(zhí)政黨時期,并分別重點以陜甘寧邊區(qū)時期的“精兵簡政”為代表,介紹革命黨時期的組織建設和自我革命特點,以改革任務和目的的不同特征來分析新中國成立后的11次機構改革實踐。

革命黨時期的政權建設和精兵簡政:以陜甘寧邊區(qū)時期的“精兵簡政”為代表。新中國成立前,為了革命的實際需要,我們黨著手開展對黨的組織機構體系和在根據地的局部地區(qū)對政府機構建設的嘗試。1921年,黨的一大成立了中國共產黨第一屆中央局作為首屆中央領導機構,并設書記、宣傳主任、組織主任。后來,中央局在上海成立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作為黨領導工人運動的第一個公開機構。1922年,黨的二大選舉產生了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和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長及中央組織委員、中央宣傳委員、中央婦女委員等。1923年,黨的三大通過了第一個關于黨中央組織結構和工作制度的法規(guī)性文件——《中國共產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組織法》,在中央局之下設置組織、宣傳、婦女、工農、秘書等部。1927年,黨的五大后,黨的組織機構框架和體系基本確立,形成了自上而下、遍布全國的比較完備的組織機構體系。1927年6月1日,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第三次修正章程決案》對黨的組織機構作了更加具體的規(guī)定。此決案規(guī)定黨的組織系統(tǒng)分為五級;各級黨部設立組織部、宣傳部、婦女部;中央機構得到加強,下設秘書廳、組織部、宣傳部、軍事部、農民部、工人部、婦女部等。此后,經過土地革命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黨的組織機構和職能體系在革命實踐中不斷完善和發(fā)展。[13]革命戰(zhàn)爭時期,在黨的領導下,局部地區(qū)開展了對政權建設和政府機構建設的嘗試,如黨的一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綱領》和黨的二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都提出要建立蘇維埃政權;1931年以贛南閩西根據地為依托,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成立,設立了外交部、勞動部、土地部、軍事部、財政部、國民經濟部、糧食教育部、內務部、司法部等政府機構。在地方行政機構設置上,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行政層級為省、縣、區(qū)、鄉(xiāng)4級。1937年,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中國共產黨將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改組為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一開始邊區(qū)政權體制采取鄉(xiāng)、區(qū)、縣、邊區(qū)四級制,后改為鄉(xiāng)、縣、邊區(qū)三級制。1948年,在原晉察冀邊區(qū)政府和邯鄲晉冀魯豫邊區(qū)政府的基礎上,華北人民政府(設立秘書廳、民政部、教育部、財政部、工商部、農業(yè)部、司法部、勞動局、財經委員會、水利委員會、法院、監(jiān)察院和銀行等政府工作機構)成立。在建立政權機構的同時,基于革命需要和政權建設的需要,我們黨還積極進行精兵簡政改革。這里重點介紹1941年到1943年間陜甘寧邊區(qū)開展的3次精兵簡政改革。

1

第一次機構精簡開始于1941年底。第二屆邊區(qū)參議會通過了機構改革的基本精神,隨后,邊區(qū)政府頒布《陜甘寧邊區(qū)政府訓令》。該《訓令》規(guī)定:“精簡機構和精簡人員的共同原則是少而精。精簡機構,就是裁撤不急不需之機構,合并性質相近之機構,縮小龐大的機構。精簡人員,就是裁減不急不需之人員,精簡不稱職的人員,從各種業(yè)務需要來調整人員,使之各得其所。”[14]1941年12月,中共中央發(fā)出了《為實行精兵簡政給各縣的指示信》,要求切實整頓黨、政、軍各級組織機構,精簡機關。邊區(qū)政府還邀請中共中央、中央軍委、西北局等單位成立了邊區(qū)總編整委員會,總攬全局,指導精簡活動。這次精簡,邊區(qū)各廳、處干部從1000余人減少到760人,專署、縣區(qū)干部從原有的4021人減少到3396人,減少了625人,群眾團體工作人員從原有的1100人減少到600人,并且還裁并了一切駢枝機構,使各項制度基本建立起來。[15]

第二次機構精簡開始于1942年6月。邊區(qū)政府發(fā)布《陜甘寧邊區(qū)政府第二次精兵簡政實施方案綱要》,確立了“緊縮上級,加強下級,政事分開,合署辦公”的改革原則,為邊區(qū)機構設置和工作制度確定了合理目標。本次改革,一是調整政府機構,建立必要的、符合邊區(qū)實際情況的行政工作制度;二是提升干部與適當?shù)嘏鋫涓刹?,密切黨政軍民的工作配合;三是邊區(qū)政府各廳處實行合署辦公;四是增加縣政府的權限,調動基層工作的積極性。通過本次改革,被裁減的科室達100余個,縮減區(qū)以上干部及雜務人員共1232人,精簡幅度達到27%。

第三次機構精簡開始于1943年3月。1942年12月陜甘寧邊區(qū)政府通過《陜甘寧邊區(qū)簡政實施綱要》。此前,毛澤東同志在西北局高干會議上作的《經濟問題和財政問題》報告中指出:“這一次精兵簡政,必須是嚴格的、徹底的、普遍的,而不是敷衍的、不痛不癢的、局部的。”[16]所以,這次精兵簡政在范圍上擴大到黨中央系統(tǒng)、西北局系統(tǒng)和軍隊系統(tǒng)。1943年3月20日,黨中央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專門討論機構精簡問題,對中央機構人員進行精簡,為其他黨政機關作出了表率。本次精兵簡政,邊區(qū)政府各廳處內部機構裁減1/4,邊區(qū)政府直屬機關從35個減至22個,專署及縣府的內部機構均從8~9個減至4~5個。在人員上,邊區(qū)政府自身從552人整編為416人,各廳處附屬機關由1140人減至911人,各縣原為1188人,后整編為955人,區(qū)以上各級政府機關精簡總人數(shù)達1010人,占原有總人數(shù)的23.8%。此外,本次精簡進一步充實了基層,給邊區(qū)1270個鄉(xiāng)每鄉(xiāng)都增設文書一人,調派了千余名青年知識分子參加鄉(xiāng)政府工作,實現(xiàn)了鍛煉年輕干部的目標。為精簡上層,充實下層,還有一大批縣區(qū)級干部被調到鄉(xiāng)工作,消除了政府組織“頭重腳輕”的積弊。改革效果還體現(xiàn)于:組織上加強了“一元化”領導,減少了“政出多門”現(xiàn)象;政治上政策、法令、命令、指示基本統(tǒng)一;經費方面實現(xiàn)了效能和節(jié)約,有力地促進了反官僚主義目的的實現(xiàn)。

陜甘寧邊區(qū)的精兵簡政作為我們黨領導下的政府自我革命,具有偉大的探索意義,為新中國成立后的機構改革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從本質上看,精兵簡政是一場深刻的政治改革運動,也是一項龐大的系統(tǒng)工程,它涉及邊區(qū)政府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各個方面;同時也是一場綜合的、深刻的多目標改革,不僅是簡單的縮減人員、裁并機構,同時也調整被精簡人員以充實下層,使之各得其所并形成新的工作制度,最后實現(xiàn)“精簡、統(tǒng)一、效能、節(jié)約和反對官僚主義五項目的”。[17]

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后領導的政府機構改革:以中央機構改革為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正式開始國家政權建設。從1949年開始,中國共產黨一方面加強政權建設,一方面對不合時宜、有損效率和不合適的機構與人員進行一輪又一輪的改革和改造。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國家治理簡史包含著豐富的機構改革實踐內容。根據《國家部委60年,歷次機構改革中被撤銷和新組的部委》及劉智峰主編的《第七次革命》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改革研究》的相關內容,筆者列舉新中國成立后歷次中央機構改革共11次,并參考賴先進在《新中國70年政府機構改革歷程回顧與成效》一文中的階段劃分方法,大致將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后的中央機構改革分為四個階段(如表2所示)[18]。

2

第一階段:從1949年新中國成立到1982年,主要包括新中國成立后的前3次大規(guī)模的機構改革,以精簡機構、克服膨脹為主要特征和目標。

1949年9月,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組織法》。中央人民政府下設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署和政務院,其中政務院下設35個委、部、署、院。195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基本肯定了原來的機構設置。但是,到1956年,國務院機構總數(shù)增加至81個。為此,從1956年到1959年,我們黨進行了較大規(guī)模的體制改革和機構改革。1958年撤銷合并了國家建設委員會等10多個單位,1959年國務院工作部門又作了進一步調整和撤并。從1960年到1964年,在調整國民經濟的同時,以事業(yè)單位改革為重點,政府同時對行政部門和事業(yè)單位進行精簡。然而,到1981年國務院部委達52個、國務院工作部門增至100個,數(shù)量達到新中國成立以來的高峰。1982年,國務院機構改革啟動,對政府部門和機構進行了撤并,國務院各部委、直屬機構和辦事機構由100個減少為61個,國務院所屬部委由52個裁并為42個。該時期表現(xiàn)出比較清晰的“精簡—膨脹—再精簡—再膨脹”“合并—分開—再合并—再分開”“上收—下放—再上收—再下放”的周期規(guī)律,以致中國的政府機構改革被認為收效甚微。[20]分析這段時間的機構改革動力,由于基本沒有涉及經濟體制機制轉型,故主要是權力收放導致的政府機構數(shù)量增長和膨脹。[21]

第二階段:從1983年到2008年,歷經1988年、1993年、1998年、2003年4次政府機構改革,主要特征是改革工業(yè)經濟管理部門、推進政府職能轉變。

1987年,黨的十三大提出“社會主義有計劃商品經濟的體制”,中國開始進入從計劃經濟逐步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轉軌的改革軌道。為適應新的經濟模式,政府必須改變舊的管理模式,政府職能也必須隨之進行改革,為此,此階段的四次機構改革主要與推進政府職能轉變同步,并主要以工業(yè)經濟管理部門為改革對象。例如,1988年的國務院機構改革,明確提出“轉變政府職能是機構改革的關鍵”,改革方案著重于改革政府經濟管理部門,調整了專業(yè)管理部門和綜合部門內的專業(yè)機構,撤銷12個部委,新組建9個部委。1993年,以建立中國特色的、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行政管理體制為主要目標,我們黨對國務院組成部門中的宏觀調控和監(jiān)督部門進行了調整,撤銷7個部委、新組建6個部委。1998年,以消除政企不分,改革傳統(tǒng)管制型行政管理體制與經濟發(fā)展不相適應、深層次矛盾為主要目標,對專業(yè)經濟管理部門進行了改革,將煤炭、冶金、機械等9個工業(yè)部改成國家經貿委管理的國家局(后在2000年全部撤銷)。2003年,為適應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的客觀需要,重點推進與世界貿易相關的經濟、金融管理機構改革,我國撤銷了國家經濟貿易委員會和對外經濟貿易合作部,建立了國務院國有資產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中國銀行業(yè)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等。從數(shù)量上看,四次改革使國務院組成部門有增有減,有所起伏,“精簡—膨脹—再精簡—再膨脹”的規(guī)律依舊若隱若現(xiàn)。

第三階段:從2008年到2018年,包括2008年、2013年兩次政府機構改革,主要內容和特征是實施大部制、推進政府職能轉變。在加入WTO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背景下,中國政府的機構改革開始與世界接軌,逐步探索現(xiàn)代治理。在機構改革方面,我國借鑒國際經驗,開始探索大部門體制。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要探索實行職能有機統(tǒng)一的大部門體制;2012年,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穩(wěn)步推進大部門制改革。與此相應,2008年黨的十七屆二中全會通過的《關于深化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意見》中開始用大部制的思路整合“大工業(yè)”和“大交通”,國務院機構由原來的28個減少為27個。改革重點是加強與整合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部門(將勞動與社會保障部、人事部合并,組建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整合完善工業(yè)和信息化、交通運輸行業(yè)管理體制。2013年,黨的十八屆二中全會通過的《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繼續(xù)著眼于轉變職能和理順關系,繼續(xù)推進大部制改革,對衛(wèi)生和計劃生育、食品藥品、新聞出版和廣播電影電視、海洋、能源管理等機構進行了整合,建立了一批具有大部制特點的政府部門和機構,同時,國務院正部級機構減少4個。國務院機構由原來的27個減少為25個。

第四階段:2018年至今。黨的十九大以來,機構改革的主要特征是以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為主要目標系統(tǒng)謀劃推進全方位整體改革。根據黨的十九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的決定》,此階段的政府機構改革不再局限于政府部門的機構改革,而是全方面、多系統(tǒng)、多層次的聯(lián)動改革,這次機構改革不再是單純的行政機構改革、政府機構改革,而是以治理現(xiàn)代化為指向的黨和國家機構改革,被納入國家治理體系現(xiàn)代化中整體考慮和統(tǒng)籌推進。改革的目標在于黨和國家機構設置和職能配置適應統(tǒng)籌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協(xié)調推進“四個全面”戰(zhàn)略布局的要求。具體實施方略為黨政軍群四大系統(tǒng)同步改革,中央地方聯(lián)動改革。按照2018年3月中共中央印發(fā)的《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此次改革黨中央機構減少6個,國務院機構減少15個,黨政合計共減少21個部級機構。[22]

從以上機構改革的歷史進程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次政府機構改革都是在中國共產黨審時度勢,對黨和國家的歷史任務、時代使命和國家治國方略的統(tǒng)籌謀劃下作出的重大決定,都是在特定歷史時期解決特定歷史問題,雖然對黨和政府的自身利益格局產生沖擊,但中國共產黨始終敢于刀刃向內,毫無私心和私利,堅持以國家發(fā)展和人民利益為目標的改革初心,對黨和政府的職能、職權及機構作出及時的調整,以便更好地解放生產力、發(fā)展生產力。這是一種基于組織自覺的自我革命。如果沒有中國共產黨的自我革命精神,在任何國家和地區(qū),如此頻次、如此規(guī)模、如此幅度的機構改革和人員精簡都是很難實現(xiàn)的。中國共產黨成立百年來,這種經常性、周期性的機構改革已經成為了對抗官僚制組織弊病的一種必要機制,為我們黨和政府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和強大的戰(zhàn)斗力提供了必要的健康機體,為我們黨實現(xiàn)百年奮斗目標提供了基本前提。

 

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持續(xù)推進政府自我革命

 

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百年歷史,同時也是探索政權建設和領導政權機構自我革命的歷史。分析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政府機構改革,可以總結歷史規(guī)律、經驗和啟示,同時有很多問題也值得我們進一步思考。

一是對“循環(huán)怪圈”理論的再認識。改革開放早期我國的某些學者認為,中國的政府機構改革難以跳出“精簡—膨脹—再精簡—再膨脹”“合并—分開—再合并—再分開”“上收—下放—再上收—再下放”的循環(huán)怪圈,以至于好幾代人都致力于破解循環(huán)怪圈并努力探索。然而,回顧百年大黨領導的政府自身革命歷史可以看出,實際上,政府機構及人員“精簡—膨脹—再精簡—再膨脹”這個“怪圈”的存在具有客觀必然性,是組織生命周期規(guī)律的客觀體現(xiàn),是中國共產黨領導政府組織不斷進行自我革命的實踐結果,是我國探索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與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的客觀結果。為此,政府治理與改革不能以簡單的機構增減論成敗,而要以能否準確及時回應生產力發(fā)展和社會需求為準則,不斷調整、完善和優(yōu)化政府職能,以控制人均行政成本為中心,完善監(jiān)督機制,實現(xiàn)“市場—政府”的動態(tài)平衡和“小政府、大社會”的善治模式,從而延長“怪圈”循環(huán)周期,直至走出怪圈。[23]

二是要重視對自我革命經驗的提煉和總結。2021年,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年之際,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總結了黨的百年奮斗的歷史經驗和規(guī)律。就自我革命精神而言,有學者認為,確保自我革命的理論指引、強化自我革命的頂層設計、堅定自我革命的價值導向、激發(fā)自我革命的主體自覺、構筑自我革命的常態(tài)體系等是我們黨自我革命的寶貴經驗。也有學者認為,“正視問題,刀刃向內;完善制度,健全監(jiān)督;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是我們黨自我革命的基本經驗。[24]對于政府機構改革而言,黨的百年歷程積累了豐富的政府自身革命和機構改革的經驗,需要我們在發(fā)現(xiàn)和把握其規(guī)律的同時深入總結,筆者認為至少有如下幾條:第一,在改革目標和任務的確定方面要堅持執(zhí)政黨的初心和使命,堅持基本方向不偏移;第二,在改革方略的選擇上采取多元路徑,隨機應變不僵化;第三,在改革信心和決心方面正視困難不妥協(xié);第四,在改革評估方面有始有終、持續(xù)不停歇;第五,堅持實踐檢驗標準,循環(huán)往復再攻堅。

三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用黨的自我革命指導政府自身革命,不斷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建設。進入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把黨的自我革命推向深入”[25]這個重大課題。之所以如此重視黨的自我革命,不僅是因為“黨的自我革命具有自洽的運行機理,能夠在自組織基礎上推動黨的肌體的凈化、修復與發(fā)展演進”[26],更是因為其能夠指導新時代政府組織結構優(yōu)化和政府自身革命,是優(yōu)化黨內政治生態(tài)甚至國家政治生態(tài)的有效實踐形式,也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必要保障機制。如何將我們黨的自我革命精神有效地轉移到政府組織的自我革命之上?這就需要進一步完善黨的全面領導理論和制度,提高黨的“把方向、謀大局、定政策、促改革”的能力和定力;進一步回答好在行政改革中如何更好地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這個實踐議題,從而更好地發(fā)揮黨在行政改革中把控行政體制改革方向、制定行政體制改革方案以及調控行政改革進程等方面的主導作用,同時更好地探索構建新時代黨政關系新模式。

注釋

[1]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的說明》,《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文件匯編》,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122頁。

[2][9]《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文件匯編》,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100、101頁。

[3][7]參見賈海薇、周志忍:《論政府自我革命的理論依據、變革路徑與設計原則——基于依法行政的視角》,《行政論壇》,2016年第5期。

[4]張勇:《現(xiàn)代企業(yè)生命力》,北京:機械工業(yè)出版社,2007年。

[5]吳春波:《官僚制統(tǒng)治》,北京:民族出版社,1988年,第1~5頁。

[6]胡仙芝:《官僚病的成因及其矯治——從生態(tài)系統(tǒng)論角度的探討》,《唯實》,2002年第1期。

[8]習近平:《以史為鑒、開創(chuàng)未來,埋頭苦干、勇毅前行》,《求是》,2022年第1期。

[10]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鄧小平思想年編(1975-1997)》,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01頁。

[11]《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文件匯編》,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13頁。

[12]寇政文:《論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動力、資源及其方略》,《黨政干部學刊》,2021年第8期。

[1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第2頁。

[14]陜甘寧邊區(qū)政權建設編寫組編:《陜甘寧邊區(qū)的精兵簡政(資料選輯)》,北京:求實出版社,1982年,第66頁。

[15][17]劉世平:《略論陜甘寧邊區(qū)“精兵簡政”的成功經驗》,《集美航海學院學報》,1995年第1期。

[16]《毛澤東選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895頁。

[18][21]賴先進:《新中國70年政府機構改革歷程回顧與成效》,《學習時報》,2019年11月11日,第7版。

[19]本數(shù)據來源于《國家部委60年,歷次機構改革中被撤銷和新組的部委》;劉智峰主編的《第七次革命》、《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改革研究》;崔連銳、徐魯航的《政府機構改革中的“怪圈”探析——兼議完善大部制改革的方向》一文。

[20]劉智峰:《第七次革命》,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第91頁。

[22]胡仙芝等:《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改革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年,第67頁。

[23]崔連銳、徐魯航:《政府機構改革中的“怪圈”探析——兼議完善大部制改革的方向》,《廣東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5期。

[24]楊云成:《黨的自我革命的基本經驗》,《前線》,2020年第11期。

[25]《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

[26]王楊:《凈化與重構:黨的自我革命對黨內政治生態(tài)建設的實踐促進》,《理論導刊》,2021年第4期。

責 編/桂 琰

Historical Experiences and Insights of the CPC's Self-Revolution Spirit

in Guiding Chinese Governmental Reform

Hu Xianzhi

Abstract: In a certain sense, the historical cycle rate proposed by Huang Yanpei is also the basic law governing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life cycle of modern organizations. Based on the theory and law of modern organizational life cycle, self-transformation is the internal need of organizational growth, the need to fight against the serious diseases of modern bureaucratic organizations, and the fundamental guarantee for keeping the vitality of modern organizations and evading the historical cycle rate. Based on a historical review of the reform of government institutions led by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an analysis of the proces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previous institutional revolutions of the government, regular and periodic institutional reforms are a necessary mechanism for China to fight against the internal disadvantages of bureaucratic organizations and provide a necessary healthy "body" for our Party and government to maintain prosperous vitality and strong combat effectiveness. It has provided the basic driving force for our Party to achieve the Centenary Goals. Combined with the historical and objective reality, to re-understand the "circular strange problem" theory surrounding governmental reform,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refining and summarizing the experiences of self-revolution, guide the government's own revolution with the Party's self-revolution spirit, and constantly modernize China's governance system and capacity for governance.

Keywords: century-old major party, self-revolution spirit, governmental reform, historical cycle rate

[責任編輯:桂琰]